我蹲在茅房数钱,铜板沾着鸡屎味。杜衡给的银元在掌心发烫,刻着"镇妖通宝"四个小字。

"要钱不要命?"娇娇的菜刀插在我两腿间的木板上,刀柄嗡嗡震颤。

我提好裤子:"你怎知他是猎妖师?"

"我前夫死时,"她拔出菜刀,刃口映出她眼中的血丝,"身上也有这种铜铃。"

后院传来水声。芳芳和青瑶在井边洗衣,青瑶的袖子挽到手肘,露出小臂内侧一片青色鳞纹。杜衡的窗户开了条缝,一道反光闪过——是铜镜。

"芳芳!"我大喊,"带你青瑶姐去镇上买布料!"

芳芳蹦起来:"好呀好呀!"她拽着青瑶往外跑,青布衫下摆扫过门槛时,一片羽毛轻轻飘落。

杜衡下楼时,我正在擦柜台。他的黑风衣下摆沾着朱砂,手指有灼伤痕迹。

"老板。"他敲敲账本,"听说云山青鸟的羽毛能治肺痨?"

"不如试试娇娇的冰糖炖梨。"我推过茶盏,里面飘着三根猫毛——招财的杰作。

铜铃突然狂响。杜衡按住腰间,目光钉住门外。大黄狗龇牙低吼,背毛炸成刺猬。

一顶青布小轿停在院外。轿帘掀起,露出半张惨白的脸:"杜天师,家父有请。"

杜衡皱眉:"柳员外?"

"昨夜庄里闹妖。"轿中人咳嗽着,"死了两个丫鬟。"

铜铃声渐弱。杜衡收起黄符,经过我身边时低语:"看好你媳妇。"

轿子远去,芳芳拉着青瑶从草垛后钻出来。青瑶怀里抱着新买的蓝花布,嘴唇发白。

"是柳家的采生轿。"娇娇攥紧锅铲,"专抓童女炼药。"

招财猫突然窜上青瑶肩头,尾巴扫过她颈侧。那里有一道新鲜血痕,正渗出青色汁液。

晚饭时青瑶没动筷子。芳芳把红烧肉堆成小山:"青瑶姐多吃点才像新娘子呀!"

娇娇一勺敲在她脑门:"闭嘴吃饭。"

入夜后我摸进柴房。青瑶蜷在干草堆里,手臂上的鳞纹蔓延到锁骨。月光照着她发间冒出的绒羽,像撒了层青霜。

"杜衡去柳家庄了。"我递过烤红薯,"你认识柳员外?"

她啃着红薯,尖牙刺破焦皮:"三年前他砍了云山南坡三百棵老松。"

红薯瓤沾在她嘴角,我鬼使神差伸手去擦。她突然咬住我手指,不重,但尖牙刺破表皮。血珠滚在她舌尖上,她瞳孔骤缩成细线。

"人类..."她松开嘴,"血是烫的。"

柴房外传来踩断树枝的脆响。我们屏住呼吸,听见铜铃在五丈外轻颤。大黄狗开始狂吠,接着是娇娇的怒骂和锅碗瓢盆的碎裂声。

"死狗!又偷老娘的腊肠!"

铜铃远去。青瑶瘫在我怀里,羽毛渐渐消退。我摸着她后背嶙峋的肩胛骨,那里有未成形的翅膀硬块。



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