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安局的玻璃窗将盛夏的阳光折射成刺眼的白斑。卓西度盯着王科长推过来的股权变更申请表,钢笔在指间转了三圈仍未落下。

"舍不得?"王科长啜着搪瓷缸里的浓茶,"那小子可把你们害惨了。"

卓西度摇头。表格上"陈伟明15%股权强制转让"的字样让他想起半年前那个雨夜——两人蹲在铁皮棚里分吃一盒炒粉,陈伟明把最后一块叉烧拨到他碗里:"卓哥,跟着你干,我放心。"

"他有老婆孩子。"卓西度突然说,"股份强制转让后,他家人怎么办?"

王科长茶杯重重一顿:"卓总!这是走私案!没追究你连带责任已经是——"

"我知道。"卓西度打断他,从公文包取出三份文件,"这是陈伟明过去半年的银行流水,他所有走私所得都转到了一个叫周美玲的账户。"第二份文件摊开时,王科长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是陈伟明六岁儿子的白血病诊断书。

办公室陷入诡异的寂静。窗外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,仿佛在替人宣泄说不出口的苦楚。

"你想怎么做?"王科长声音低了八度。

卓西度翻开第三份文件:"股份托管协议。"他指着精心设计的条款,"在案件审理期间,这部分股权由工商局代管。若最终判定陈伟明需承担刑事责任,则按法律程序处置;若情节轻微..."钢笔尖在某行条款上轻轻一点,"保留他5%的干股分红权,保障家属基本生活。"

王科长盯着文件看了足足五分钟,突然抓起电话:"梁局,有个特殊情况需要请示..."

从工商局出来时,暮色已笼罩深圳。卓西度站在国贸大厦阴影里,望着玻璃幕墙上扭曲变形的自己。前世在华尔街,他见过太多趁火打劫的股权争夺,但此刻手中这份托管协议却重若千钧。

"卓总!"张律师小跑着追上来,"郑裕彤先生要见你,就在楼上旋转餐厅。"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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