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芷知晓她要问,索性闷着脑袋,自己一股脑儿招了。

“侯府被封这几日,林公子日日都来,只不过官差并不放他进府。我原本也不知,直至第三日,妹妹无缘无故起了好热,届时也是缺了一味药,我去官差那处求情,才见他在府外守着。”

“林公子?林喆一?”尹南安吃惊得合不上嘴,那浪荡公子哥儿,竟是这般的痴情主儿?

萧芷垂首低眸,露出的半张脸也爬上绯色。

她轻颔首,“他通了些门路,抓来的药又给官差仔细查验了,这才肯带进府上来。”

“那你要如何联系上他?”尹南安困惑。

萧芷头垂得更低,声音也细若蚊蝇。“他同我说,每日申时会在府门外守两个时辰...”

尹南安鼓腮,好腻一口狗粮!

府医给了方子来,尹南安便也不逞能,直接将事儿交给萧芷去办,她则一个人悄悄回了之前的院子。

她那院子,如今已是空置。

邹氏听人挑唆,也气她不能同侯府同甘苦,将原先里头的丫头都遣到旁的院里头去。

尹南安还留在侯府里的东西并不多,但有一样东西,原本对她并无大用,如今瞧来,却“意义非凡”!

她潜进自己原先的卧房,应是许久不曾有人打扫,雕花木柜上落了薄薄一层灰。

她将柜门开了,将里头几件闲置的衣裳挪了挪,便瞧见她原先放在柜角的那张纸。她摊开那纸,纸张“沙沙”声将她的思绪也拉了回去。

这纸不是旁的,只是当年二公子为讨她欢心,将自己的私产悉数记下,又落了自己的印章,诺她只要拿着这纸,侯府上他的私产便随她支配。

原先她用不上,可如今,侯府可是要被抄家的。她多少得取个几件贵重物品藏起来,总好过落了旁人口袋。

她即便知道这抄家背后,定另有盘算,可她也瞧过许多画本子,这家一抄,便是从小吏到御史台,但凡经手,腰包子都得鼓一鼓,便是后头平凡了,这些乱账也难一一对得仔细。

总之,便是要吃个破财消灾的哑巴亏。

她尹南安可以吃哑巴亏,但绝不能破财!

将这纸张仔细叠好,小心放进袖袋里,尹南安怀揣着她的“江山”,便又往府宅深处走。

这条路,她并非第一次走。刚进府时,她也曾迷路至此处,也是那时,她遇着同在此处的二公子。当年她只当是金屋藏娇不愿人知晓,如今再忆起来,二公子怕早与那小质子会了面。

她提着裙摆,顺着府上的长游廊一路往上,在一处拐角角亭处驻了足。

这亭子小,不遮阳不防雨,平日里不常有人来,可只站在那亭内美人靠椅上,便能巧巧瞧见那质子院落的一角。

她抱着角亭的柱子,一脚踏在那美人靠的座椅上,垫着脚伸着脖子去瞧。

质子的院子坐北朝南,虽是极方正的布置,院子里却只能斜斜洒进一半的阳光,一个小小的院落,被光影斜切出阴阳两面。

那小侄子一身素衣,面色也同那衣裳一样惨白如纸。他身子纤弱,肩膀也薄得如女儿家,虽瞧不清面庞,但听说已有十一二岁,瞧着身量却和七八岁孩童无异。

尹南安见他站在那阴阳分割线处,静默立着,心头也染了一片酸楚。小小的人儿,却要为了他背后的国家,葬送自己的一生,可最终,却也无人在意他的死活。

她再侧身瞧那院门外,不知是否因着侯府被查封的缘故,那几个守院的侍卫,也显得异常懒散,全然不似她头一回见着这些侍卫那般,让人后背生寒。

她满意一笑,拍了拍手上的灰,一提裙摆,从那椅座上跳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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