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海秘境也算是自成一岛,若就这么过去,半个身子都要湿了。
如果按照这些套路,在桥旁应当有一些卖家,他们卖着过桥必备的避水衣、避水珠……
或许流彩准备了这些物件,她向来是妥帖。
想到这里,钟毓便以灵识探了探空间灵器。果不其然,一颗避水珠放置在鎏金匣子里。
避水珠周身有氤氲宝气流转,单单匣子是遮掩不住它的光华的。
所以钟毓并没有拿它出来,让旁人见见世面的心思。
大部分修士要来这陈寒岛,都是提前做好了准备的,身上都带有避水珠一类事物。
然而,他们还是要去买这做工粗陋,法阵铭刻下下等的避水珠、避水衣。
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,入岛,又岂是随意可入的?
钟毓随大流也买了一件最是下等的避水衣,而后便放入空间灵器不再管了。
即便是下等避水衣,也贵得不可思议,单看那些散修肉痛的模样便可知。
但是大家都很上道,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。
强龙也难压地头蛇,为了这一趟凡海秘境,诸位道友都辛苦了。
此岛名为陈寒岛,地势颇高,楼阁房屋都筑于岛中央,好在它只是个小岛,走起路来并不算远,只一会儿便到了。
说起来各地都有一些奇怪的规矩,例如何时何地不可御剑,钟毓觉得这是最最不讲道理的事情。
然而若是允了御剑,顷刻间这地便要乱了起来。果真是天下各处行事自有一套章法,入乡随俗啊……
客栈只有一家,房屋却延绵不绝,从街巷这头到那一头,全都是属于这家客栈的屋子。
钟毓这便租了一间,入房打坐去了,走这一遭凡间界,才发现原是有不少人想要打败她,她虽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,却也要发奋图强。
须知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这道理她明白得很。
流彩当时也以为自个儿便是板上钉钉的下任江川君,没想到一时不察输给了钟毓。
虽说两人都不知流彩何处输给钟毓,然上一任江川君的决定便告诉她们两――是钟毓赢了。
所以胜者为王,她成了江川君,统领江川十六州,有如意事,也有不如意……
幸事是初心未改,仍然记得当初所思所想。
她欲要坑杀万千恶道的决心从未改变,只凭这一切均是镜花水月。
君不见这千千年来修界从未有人飞升成仙,由此可见,飞升不过是个幌子。
修士是要追求这千年的假长生,然天地生生造化已然敌不过修士的索取。终有一日,这天将昏黄,地将污浊,上下两界终要迟暮。
江川殿后藏书阁中曾留有预言,那是第一任江川君借推演之术得出的。
与钟毓的想法不谋而合。
究其根本,大道必亡。
其实那第一位江川君同钟毓还是很有缘的,她能在千年前有此想法,钟毓自然也能在千年后去替她实现。
道相同,相为谋。
何况,这一则预言历经千百年,仍旧存在,可见世代江川君,都是默认了的。
虽说世代,江川君不过只传了三代,钟毓正是第三位。
若是流彩,又会如何?
钟毓忍不住揣度,若是她,想必会当做没有瞧见,然后培养下一个恭谦仁厚的江川君,交由他去做这个决定。
然后这则预言便世世代代流传下去,没有人去理会,直到大道将倾,再无可挽回。
可惜,出了钟毓这个变数。
她不是自小便按照江川君上的来培养的,她的本性,沾染上了下界刁民的冷漠、狭隘和装模作样。
也好在她惯会装模作样,旁人才没能看透她。
上一任江川君想必也是没有瞧出她的本性来,否则,怎会将这江川交予她这般的人。
钟毓越想越是狭隘,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。那血沾上了她的衣襟,却寸寸滑落到客栈的那床被子上。
时至今日,仍不得不感慨一声,雪域夷光姐姐家送的法衣,真是好啊!
她心中有心魔,心结厚重,药石无医。
再有几十年,她怕是要步上云疏虞的后尘。
想想有一日,上界传闻竟然是―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,闻名天下的江川君也入魔了!
钟毓想想就后怕,云疏虞入魔可以,她还不可以,至少现在不行!
她若是入魔,许多事情便不能够堂而皇之地去做。
……
这床被子沾了血珠,钟毓没有叫人上来换,反正她也是不枕的。
今晚修清心咒,静静心。
钟毓顺手打开了窗棂,海风徐徐。
下一刻,这屋子里却马上充满了怪异的鬼哭狼嚎声,杂乱无章,魔音贯耳,绕梁不绝。
心魔顺势大涨,引得钟毓头脑昏聩,她连忙合上窗,灵识探出去查看这岛上到底有什么妖异之处。
灵识越探越远,瞬间冲出海岛,直直向那凡海秘境而去。
钟毓心下一动,开窗,从窗中跃起,直直向那吊桥冲去。
海岸无浪声,夜阑风静,远处的凡海秘境之岛如同黑夜最明亮的星子,熠熠生辉,勾引着前来的人神往不已。
两厢对比之下,陈寒岛就显得索然无味了。
同一时刻,海岸上修士林立,他们都知道――凡海秘境,要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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